明笑清参加的综艺《田园牧歌》的录制现场选在了一处风景如画的江南村落。
明笑清到得不算早，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工装连体裤，配一双耐脏的短靴，
长发随意扎成高马尾，只是化了个淡妆，浓颜系的长相就足以明艳得让镜头自动聚焦。
她到的时候，常驻嘉宾和另一位以老干部人设著称的演技派男演员郭磊已经到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轻柔的喧闹。众人望去，
只见林薇儿在一两个助理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来。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一身某品牌当季新款的蕾丝边白色连衣裙，配着宽檐草帽和精致的淡妆，像是来拍画报，
而不是下地干活的。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老师，我来晚了。她小跑几步，微微气喘，
脸颊泛红，对着常驻嘉宾们连连鞠躬，姿态放得极低，声音软糯得能掐出水，
路上有点堵车，真的非常抱歉。常驻嘉宾们都是人精，
也都知道林薇儿是以绿茶白莲花的人设出道的，自然不会过多和她牵扯为难，
笑着打趣了几句便算揭过。林薇儿直起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明笑清，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比较，
随即绽开一个毫无心机的、甜度满分的笑容：这位就是笑笑姐吧？天呐，
你比电视上还要好看！皮肤真好，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呀？很标准的圈内社交开场白，
带着后辈对前辈的尊敬和羡慕。明笑清却觉得不怎么好，
就在刚刚林薇儿鞠躬的时候，她瞧见了林薇儿肩膀处的一个小痣。那位置长得太巧了，
简直就是她的头号黑粉头子和季卿珏的头号女友粉的结合。不能吧？
明笑清又迅速的打量了林薇儿一番，这身高，这骨架，这头发长度……明笑清勾了勾唇，
她觉得自己真相了。她回得随意：自来水。林薇儿的笑容僵了零点一秒，
立刻用捂嘴轻笑掩饰过去：笑笑姐真会开玩笑，好幽默哦！眼见气氛要凝滞，
导演组开始了打哈哈，发布了第一个任务：分组合作，利用提供的传统工具和灶台，
**出当地特色的梅干菜烧饼，并邀请村民品尝投票，票数高者获胜。
分组毫无悬念——常驻嘉宾们自成一组，明笑清、林薇儿和郭磊自然成为另一组。任务开始，
郭磊年纪稍长，主动承担了和面这种力气活。明笑清则挽起袖子，
去处理那盆需要清洗切碎的梅干菜。水井边有些湿滑，她动作却很利落，
舀水、冲洗、沥干、放到案板上噔噔噔地切起来，刀工算不上顶级，但足够熟练，
一看就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林薇儿在旁边显得有些无措，她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
似乎怕井水溅到昂贵的裙子上。来之前经纪人特意交代她要保持人设，毕竟黑红也是红，
更何况她还有别的原因。她围着明笑清转了两圈，声音充满关切：笑笑姐，你好厉害啊！
这些活你都会做？真羡慕你，我就不太行……哎呀，这个水好凉，你小心别冻着了。
明笑清头也没抬：没事，死不了。林薇儿又是一噎。郭磊的面很快就和好了，
他瞧着馅料也准备妥当，当即就开始包制。明笑清负责擀皮，郭磊和她配合包馅。
林薇儿插不上手，显得更加焦急，她凑到明笑清身边，语气带着点自责和讨好：笑笑姐，
我能做点什么呀？看你忙得都没空休息了，要不……我来试试擀皮？
虽然可能做得不好……明笑清刚好擀好一张皮递给郭磊，闻言，
直接把擀面杖递给她：行，你来。林薇儿似乎没料到明笑清这么干脆，
愣了一下才接过沉沉的擀面杖。她学着明笑清的样子，拿起一个小面团，笨拙地开始擀。
结果不是粘在案板上扯破，就是擀得厚薄不均奇形怪状。郭磊在一旁看得一头黑线，
他开口道：我第一次知道烧饼也是可以天马行空的。
明笑清十分捧场：呵~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她看着手里不成样子的面皮，
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委屈，我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笑笑姐，还是你来吧，
我只会帮倒忙……她咬着唇，看向明笑清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崇拜，还是你厉害，
什么都做得好。这话听着是自嘲和夸赞，但在镜头前，
却微妙地勾勒出一个能干但可能不近人情和一个虽然笨拙但真诚努力的对比。
明笑清正准备往灶膛里添柴火，闻言，她直接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走到林薇儿旁边。
她没接擀面杖，而是就着林薇儿的手，虚虚地覆盖上去，带着她做了两个擀压的动作。
手腕用力，别用死劲儿。明笑清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亲热，
纯粹得像是在做技术指导，重心压低，看着面团的旋转，自然就圆了。她靠得近，
林薇儿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极淡的、混合了皂角和一点柴火气的干净味道，
与自己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格格不入。
这种过于直接的教学让习惯用语言迂回婉转的林薇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接招，
只能僵硬地跟着动了两下。这档综艺虽是全程直播录制，但因着第二天会有空降嘉宾到来，
所以第一天通常不会让嘉宾们知道弹幕内容。
但明笑清不难想象这会儿弹幕里会两极分化成什么样。虽然恶心，
但她乐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这样，自己试试。她很快松开手，退回灶台边，
继续研究怎么生火。林薇儿拿着擀面杖，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她预想中的画面要么是明笑清不耐烦地夺回擀面杖坐实欺负新人的名头，
要么是口头敷衍她几句，她都能顺势演出更多的戏码。
偏偏是这种公事公办、不留话柄的态度，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勉强又擀了两张皮，
果然比之前稍好一些，但远远不够用，也比不上明笑清。郭磊看着那几张破破烂烂的皮，
无奈地笑了笑：得了，这两张面皮儿待会我改刀下成面条吧，
也算是托小林的福吃上别的了。他话音一转，小林啊，要不你去看看水烧开了没？
或者摆摆盘子？这算是给她找了个台阶下。林薇儿如蒙大赦，赶紧放下擀面杖，
甜笑着：好的郭老师！我一定摆得漂漂亮亮的！终于，
在明笑清几乎一个人扛起技术难点、郭磊打下手的努力下，他们的烧饼总算入了灶膛烤制。
另一边常驻嘉宾组为了节目效果笑料百出，进度反而慢一些。烤饼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
林薇儿摆好盘子，又闲不住了。她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个精致小巧的喷雾风扇，
对着自己吹了吹，然后很是自然地转向旁边额角已经渗出细密汗珠的明笑清。笑笑姐，
热了吧？吹吹这个，很凉快的！她说着，就要把风扇对着明笑清的脸喷。
那风扇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香调制香水味，还是劣质香精调制的。明笑清正专注地盯着火候，
被这突如其来的香气和气流打扰，下意识地侧头避开，动作幅度不大，但很明确。不用，
谢谢。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雾，语气淡了些，香味有点冲，回去多接几个奢侈品代言，
少喷劣质香水。林薇儿举着风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镜头清晰地捕捉到她嘴角细微的抽搐和眼底一闪而过的难堪与恼怒。
对……对不起啊笑笑姐，她深吸了一口气，讪讪地收回手，声音更低了，带着哭腔，
我没想到……我只是怕你太热了……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裙边，那模样委屈极了。
若是剪辑师有心，配上点悲伤的音乐，
一段明笑清不识好歹欺负关心同伴的后辈的前期故事线似乎就能初见雏形。
明笑清终于从灶台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不理解，
怎么老有人会觉得事情都照着自己想的方向去发展，当其他人都是傻子吗？
不知道现在是打脸**的天下吗？汗水沿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衣领，
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疏离的眸子，此刻被灶火映得亮得惊人。她没理会林薇儿的表演，
只抬手用腕抹了一下额角的汗，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全然的不在意。
心静，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镜头里，自然凉。说完，她便不再看林薇儿，
用火钳麻利地从灶膛里夹出第一个烤得金黄酥脆、香气扑鼻的梅干菜烧饼，放在盘子里，
递给一旁笑呵呵看戏的郭磊。郭老师，尝尝咸淡？郭磊接过，咬了一口，烫得直呵气，
却竖起大拇指：唔！好吃！火候正好！明老师可以啊！那实实在在的香气和称赞，
瞬间将刚才那点矫揉造作的茶香冲得七零八落。林薇儿站在原地，
穿着她那身与灶台格格不入的白裙子，看着明笑清汗湿却发着光的侧脸，
和郭磊手中那枚诱人的烧饼，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那些无往不利的小手段，
在这个女人面前，可能真的……屁用没有。果然是有手段！该死！
2.灶膛里的火映得明笑清脸颊微红，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却浑不在意，
动作越发熟练流畅，夹饼、翻面、控制火候，俨然一副大厨风范。郭磊吃得赞不绝口，
主动接替了部分烤制的活儿，还顺带着给常驻嘉宾组分了几个烧饼，
给明笑清又刷了一波好感度。林薇儿被晾在一旁，她看着明笑清即便沾了灰也依旧夺目的脸，
以及郭磊明显偏向明笑清的赞赏，心底那点不甘和嫉妒像藤蔓一样疯长。
她不能就这么被比下去！哇，真的好香啊！林薇儿重新扬起甜美的笑容，
凑到村民投票区附近，那里已经零星来了几个被香气吸引过来的老人家和孩子。她蹲下身，
拿出十二万分的亲和力，对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柔声说：小妹妹，
想不想吃姐姐做的饼呀？等一下下就好哦！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林薇儿站起身，快步走回自家灶台，语气急切又带着撒娇意味：笑笑姐，郭老师，
这一批饼是不是快好了？我先拿几个给小朋友们尝尝吧？他们好像等很久了。
她指了指那边张望的村民，表情纯良又体贴：拉票要趁早嘛！
这话听起来完全是为团队着想，无可指摘。郭磊看了看明笑清，
明笑清刚夹出两个成色完美的饼，她瞥了一眼林薇儿，没说话，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准备好的竹碟。林薇儿心中一喜，以为明笑清默许了，
立刻伸手就去拿那两个刚出炉、还烫得厉害的饼。啊——！指尖刚碰到，
她就被烫得惊呼一声，猛地缩回手，两个烧饼差点掉地上。林薇儿捏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指，
眼眶瞬间就红了，泪珠要掉不掉，声音哽咽：对、对不起……太烫了，
我没拿稳……笑笑姐，我不是故意的……她看向明笑清的眼神充满了自责和害怕，
仿佛明笑清下一秒就会骂她。若是寻常人，哪怕看出点端倪，
面对镜头和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多半也会安慰两句没事没事。明笑清却只是皱了皱眉，
看着那俩因为颠簸差点破相的饼，语气平淡无波甚至毫不留情：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滚。她利落地把两个饼重新整理好放入碟中，又快速拿起刚出炉的另外两个，
切好后一起放入一个更大的托盘，然后端起托盘，径直走向村民。
她甚至没多看林薇儿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眼。郭磊是事干型的，
本就瞧不上小年青们偷奸耍滑抹油头，但他们这组总共就仨人，也不好闹的太难看，
虽然已经很难看了。他轻咳一声，打圆场：小林也是好心，没事没事，饼没坏。
你去帮忙分一下筷子吧？再次给林薇儿派了个毫无技术含量、绝不会出错的活儿。
林薇儿咬着唇，看着明笑清轻松自然地与村民交谈，孩子们围着她，拿到饼后笑得开心，
那画面和谐又刺眼。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委屈和歉意，去拿筷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到了投票环节，明笑清组的饼因为实在好吃，以微弱优势胜出。
常驻嘉宾组嘻嘻哈哈地接受了惩罚。下午的任务是下鱼塘摸鱼，为晚上的晚餐加菜。
这是个极易出状况、也极易制造笑料和看点的环节，众人换上连体下水裤，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浑浊的泥塘里。林薇儿一下水就开始表演，惊呼连连，
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摔倒，不停地娇声喊着好滑呀、哎呀怎么办我不敢动，
成功吸引了大部分镜头和旁边一位常驻男嘉宾的保护欲。明笑清则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一直秉持着作精要作死她绝不递刀的原则，下水后二话不说远离了林薇儿。她适应得极快，
稍微试探了几下就掌握了在淤泥里行走的诀窍，目光专注地巡视水面，下手快准狠，
不一会儿，她腰间挂着的鱼篓里就有了动静。哇！笑笑姐好厉害！林薇儿在不远处惊呼，
声音透过水面传过来，带着夸张的崇拜，你怎么做到的呀？教教我好不好？
我一条都摸不到呢！她说着，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朝着明笑清的方向挪动。
明笑清刚感觉到一条鱼从腿边滑过，全神贯注正准备下手。林薇儿恰好挪到她附近，
手臂不小心大幅度地一甩，溅起一大片浑浊的水花，
正好泼在明笑清脸上和刚才鱼游动的位置。水面一阵搅动，鱼显然被吓跑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林薇儿慌忙道歉，表情惊慌失措，几乎要哭出来，笑笑姐，你没事吧？
我不是故意的，这地太滑了，我没站稳……明笑清直起身，抹掉脸上的泥水，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看着林薇儿，眸子里不温不火。她不会主动惹作精，
按耐不住作精要来惹她。林薇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演技更加浮夸：笑笑姐，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围的气氛有点凝滞，镜头紧紧地对着她们。
明笑清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又冷又讽刺。没事。她开口，声音平静，
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我会包容的接纳所有发育不完善的人。她顿了顿，
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薇儿纤细的胳膊腿：上岸吧孩子，多晒晒太阳，补补钙，
比喷那么多香水有用多了。噗——！旁边一位常驻女嘉宾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赶紧捂住嘴背过身去，肩膀疯狂抖动。郭磊也扭过头，假装咳嗽掩饰笑意。
林薇儿的脸色瞬间五彩斑斓，由白转红再转青，比调色盘还精彩。她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明笑清这话，直接撕破了她柔弱不能自理的伪装，
还暗讽了她上午喷香水的事！恶毒！太恶毒了！我……我……林薇儿憋了半天，
眼泪这次是真的气出来了，却再也换不来任何同情，只显得狼狈又可笑。
明笑清却已不再看她，转身换个方向，继续专注摸鱼。她的鱼篓越来越满，而林薇儿，
直到任务结束，除了溅起无数水花和制造噪音，一无所获。傍晚时分，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开始准备晚餐。明笑清处理着自己摸来的鱼，
手法熟练地去鳞、剖腹、清洗。林薇儿大概是调整了心态，或者又得了谁的点拨，
再次凑了过来。这次她不再试图动手，而是走起了感慨路线。她站在不远处，
看着明笑清利落的动作，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人和收音麦克风听到：笑笑姐真是全能，什么活儿都会做，真让人羡慕。
不像我，好像除了拍戏唱歌，生活上就像个**一样。她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想起，
语气更加天真无邪：不过也是，听说笑笑姐以前……嗯，经历比较丰富，
肯定比我们这种很早就进公司被保护起来的要懂得多啦。这话毒就毒在，看似羡慕和自嘲，
实则暗指明笑清出身可能不好，或者有过复杂的过去，所以才会熟练这些底层的活计。
既抬高了自己被保护得好的纯洁性，又狠狠踩了明笑清一脚。
院子里忙碌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常驻嘉宾们交换着眼神，这林薇儿，真是没完没了，
句句带刺。明笑清正在冲洗鱼腹的手停都没停。她甚至懒得抬头，水流声哗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