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之所以能和陆唯一相亲见面,中途还是靠着自己的爹。
沈知逢总不可能把自己儿子屁颠屁颠要去给人家当相亲对象的人暴露出去,所以也是放消息沈恪年纪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先是让这消息传了三两天,然后他才主动联系的陆敬山那边。
这样显得不那么急迫,也没有令人生疑。
“不过我说你小子,你喜欢人家那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那个人是陆唯一啊?”沈知逢脸上挂着揶揄的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多打量了陆唯一几眼,的确是会让自己儿子念念不忘的样子。
沈恪有点窘迫,理不直气也壮:“啊,这事儿你就别多问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他们父子关系一向亲近,和好朋友一样,说话也是如此。
沈知逢“呸”了一声,道了句:“没大没小。
”随后就继续闭目养神了。
回到家之后,沈恪整个人还都兴奋得不行,很是飘飘然那种感觉。
他确实是喜欢了一个人很久很久。
也确实从来都不曾对家里人提起过。
那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没办法具体向别人详述的。
和陆唯一订婚,和陆唯一结婚,这简直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谁承想,它真的就这么发生了呢?——距离订婚那天过了两三天,期间沈恪和陆唯一也有互相发消息,毕竟两个人都是抱着很积极的态度来接触对方。
比起陆唯一的积极态度,陆家夫妻俩就没这么轻松愉快了。
虽说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但是他们不会这么急着把陆唯一嫁出去。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和陆唯一相处的时间就不算多。
齐雅怀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放在陆唯一的手边。
陆唯一含笑看着她:“谢谢妈妈。
”陆敬山也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陆唯一碗里,“多吃点,还是太瘦了。
”“嗯,谢谢爸爸。
”陆唯一从来不会推拒他们的好意,从来都是给什么就接着什么。
陆唯一大概是所有父母心目中梦寐以求的那种孩子。
那种很完美的小孩儿。
实际上这不应该出现在正常的亲子关系中,毕竟真正的家庭关系哪里会有“完美”呢?陆唯一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小时候都养的很仔细。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她身体格外弱一些,无论吃多少补品也不见身子胖起来,一直都很消瘦。
陆唯一吃饭的时候不会主动开口说话,只是低头安安静静吃东西。
陆敬山拿着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饭,“一一,你和沈恪的婚事……爸爸还是觉得应该慎重一点,你们双方并不了解这么快结婚的话……”他很担心陆唯一,即便是说了订婚的事,但是他也可以随时替陆唯一悔婚。
齐雅怀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喝着汤,余光也是落在陆唯一身上的。
陆唯一放下筷子,拿了张纸轻轻擦拭了嘴角,然后才抬头正视陆敬山,“我明白您在担心我。
但这个……起码是我自己选的。
”如果是江市那边安排的,恐怕才更值得担心。
陆敬山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下颚绷紧,看得出他在生气。
“爸爸,这是我自愿的。
我也知道您之所以拖着不让我回江市的原因,其实我觉得回江市的情况也和现在一样。
只不过是换了个别人替我挑选的结婚对象。
我当然也不认为奶奶会为我选一个很差的丈夫。
”对于陆唯一而言,跟谁结婚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也从未对自己的婚姻生活做过什么设想。
江市那边其实很早就在为她筹划相亲的事,结婚对象也筛选了许多。
这一切陆唯一不是不清楚,只不过没有人把话说到明面上,没有把人带到她面前,她就装不知道。
陆唯一一直都是一个很顺从的人。
她不会去反抗任何长辈们对她的建议。
齐雅怀叹了一口气,“这事既然一一决定了,我们就要尊重一一的想法。
”陆敬山看向自己的妻子,齐雅怀对他点了点头。
他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了,扯开一抹笑:“吃饭吧。
”“一一多吃点。
”齐雅怀又给陆唯一的碗里添了些菜。
吃过饭之后,陆唯一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敬山和齐雅怀两个人进了一楼的阳台。
陆敬山在摇椅上坐下来,“我一直都很后悔把一一送到老家去。
”齐雅怀拿着一个小型喷水壶,对着阳台边的这些花盆喷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们两个人其实不止一次对这件事后悔过。
江市陆家其实以前并不是经商的,据说祖上是很有名望的书香世家,真真假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陆敬山也不信。
陆家的老太爷,也就是陆敬山的祖父,确实是比较有名的书画家,最擅长水墨画。
陆家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
陆敬山的父亲呢,也是钻研书法。
陆敬山的母亲以前曾是很有名的戏曲演员。
陆家一向是守旧派,换而言之就是很迂腐封建。
哪怕都改革开放了,还没有自由恋爱一说,遵从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陆敬山也差点成了受害者。
他和齐雅怀是同学,自由恋爱,一起从江市出来到京市发展,脱离了江市,哪怕陆家老爷子手再长,也伸不到他这儿来。
陆敬山是独子,当初不遵父母之命可想而知闹得有多难看。
陆老爷子更是说过不让他再踏进陆家一步。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陆敬山和齐雅怀尽量避免回去的原因。
陆敬山和齐雅怀刚结婚的时候,那会儿陆敬山得到了家里微薄的资助,只有一间规模较小的公司,远没有今时今日这般可观。
和家里闹翻之后,江市更是待不下去,后来他们夫妻两个人将整个公司拔地而起,从江市来了京市。
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商业厮杀,很多事都是无声无息的,多么艰辛多么困难也说不清道不明。
陆唯一是在他们结婚第三年怀上的,那时候是陆敬山最困难的时候,很可能一步错满盘皆输,谁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