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周听宴坐在旁边那张病床上,揉了揉肋骨处,轻叹口气:「没事。
」我瘫在床上无助望天。
尽管我刚刚重复多次,低血糖用不着来医院躺着,周听宴还是当做听不见。
最气人的是。
他这特助开着车,笑眯眯地说:「不会浪费医疗资源的,这是老板的私人医院。
」我:「……」好小众的话。
新开了家医院了不起啊?!……特助点头,关门离开了病房。
一室寂静中,我只能感受到周听宴灼热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望着我。
但他不说话。
气氛压抑得要命。
「系统,你说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死啊?」我闲不下来,偷偷和系统唠嗑。
「……我不知道。
」系统语气平静,但我总觉得它在幸灾乐祸,不过你还是庆幸他不问吧。
但我急啊,我好奇。
「借口想好了吗?后路找到了吗?后果能承担吗?如果不能的话,嗯……我建议你还是装死。
」我闭嘴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我和周听宴还真就保持沉默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想象中的嘲讽和怒火都没有发生的迹象。
从惊慌失措到平静接受,我已经木着手打了好几局麻将。
老天爷啊,他还不如骂我呢?这么安静真的会把我逼疯的,OK?我恨不得跑到周听宴面前,使劲摇晃他的肩膀,问他:「大哥你发短信的时候那么硬气,你现在跟座雕塑似的是在干吗?」「我觉得是望妻石。
」系统冷不丁地评价道。
「……别瞎读我的思想,我的思想是无价的,懂?」我扭头看了一眼周听宴。
他眨了眨眼睛,还是盯着我这边看。
「系统,你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系统:「……」我痛苦地抱了抱头,门「咔嗒」一声,周听宴终于舍得抬起脚,走出了病房。
几秒后,他拎着保温盒重新走了进来。
保温盒被安稳放在桌子上,周听宴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夜宵。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秒,又把视线转向保温盒那里。
再回过神来,周听宴已经把盒子打开,热腾腾的雾气遮挡住他大半张脸,却有种朦胧的美感。
我拍了拍脑袋。
都这时候了还犯花痴,我这痴汉脑!「要我喂?」也许是看我没有反应,周听宴迟疑地拿起勺子,从容地递到我眼前。
「我没……」我刚张口,他就把粥喂到了我嘴里。
而后垂下眼舀了第二口。
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觉得,是他想要喂我。
于是脑子一个不灵光,就不自觉道:「没家里的好吃。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又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做的比外面的好吃。
」周听宴的手顿住半秒,又自然地喂了我一口粥,「知道了。
」直到喝完一整碗粥,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话。
甚至眼神都没有触碰彼此。
我看他,他就会低下头盯着保温盒。
他看我,我又心虚地别过脸,或者垂眼看他的指节。
周听宴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我的嘴唇。
我突然抬眼看向他,他也没再躲。
眼神灼灼,温柔得要命。
「周听宴。
」「嗯?」「为什么不问我……」「问什么?」他把纸巾折了折,又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才丢到垃圾桶里。
我抿唇,斟酌着用词:「问我怎么活下来的。
」问我为什么活着又不来找你。
「问了你会告诉我实话吗?」他直白问道。
闻言,我愣住,手指不由地抓紧了床单。
这个问题我实在答不上来。
实话当然无法说出口。
能说什么呢?说我是怎么坠下山崖却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吗?说我利用系统假死脱身,只是为了远离他吗?我不敢说。
也不想编造一个理由欺骗他。
因为这个弥天大谎,我永远也无法圆上。
周听宴太聪明了。
「小骗子。
」周听宴的轻语唤回了我的思绪,我忍下了眼眶蓦然涌上的热意。
「……系统。
」我在脑海里呼唤系统,「你那里还能看到周听宴对我的好感度吗?」「抱歉宿主,任务结束后数据都上传了终端,我们这边是不会再进行监测的。
」「而且,人心很复杂,数据不代表完全的准确,还得你用心去感受。
」系统意有所指。
「……所以你是在承认你的不足吗?之前一直跟我说周听宴是渣男的是谁?」系统:「……」「咳,」它蹩脚地找理由,「我也不能完全掌控未来嘛,说不定是周听宴意识觉醒了呢?宿主你应该涉猎过这方面的知识吧?你不是读书人吗?」「你知道吗,你一心虚就喜欢撒娇。
」「我没有撒娇!」它开始吵吵嚷嚷地反驳,我沉默地听着,没再回话。
周听宴还在看着我。
我完全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只有鼓噪的心跳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
宋昭,你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