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冉佳的记忆有些久远,可杜旭泽为了安抚新婚妻子的心,让杜旭清将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小少年被哥哥委以重任,颇为严肃,端着标准的京话开始介绍起来。
杜旭泽在外面跑,家里有三叔三婶把持着,八岁的杜旭渊和五岁的杜今淇都是他来带着,其心性早熟的紧,说起话来颇为正经,逗得俩大人闷笑不已,心也升起股酸涩。
杜家的院子够大,后院一百平米的空间被开垦成菜园子,还有两只下蛋的母鸡。
前院二百多平米,只种了两颗石榴树两颗枣树,扯了几个晾衣绳,显得极为空旷。
还未改革开放,人们一味地追求着领导人画的大饼,做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的。
可以养鸡,但是数量有严格的规定,家里的菜地也是,多了那是要被拉到大街上批斗的。
正屋有三间,中间是待客厅,左边一间是杜老爷子的房子,现在被三房夫妻俩给占据了。
右边的屋子带着个小隔间原是杜旭泽的屋子,如今被三房收拾出来给大儿子当婚房。
东西屋子各两间并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因为过了年后杜旭沣结婚的原因,家里屋子有些紧张,三婶把西屋旁边的杂货屋收拾出来,打发三小的杜旭清、杜旭渊和杜今淇住在里面。
东屋靠着正房的那间是十三岁的杜旭波和七岁的杜旭鸿住,隔壁那间是十六岁的杜今涵和七岁双胞胎妹妹杜今湘一起住。
西屋靠着正房的那间住着杜老太爷,再往外则是杜旭泽的屋子了。
而他此刻的屋子里住着三婶家20岁游手好闲的侄子!听着杜旭清的话,杜旭泽脸越发阴沉下来,他父亲拼死换来的院子全成三房的了,连带着亲戚住的都比自家弟弟妹妹好。
呵呵了!“他们不知道我回来?”杜旭泽一想不对呀,三叔耳根子软没主见一向听三婶的,而三婶这人刻薄、小气爱占便宜、势利眼,可她贯会在自个儿做表面功夫,不可能明知道他回来还如此嚣张。
杜旭清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那皴黑的小脸,“你不是打电话给建哥了吗?我正好碰到他,急着给你去开证明信,忘了跟三叔三婶说了。
他们还以为你过年不回家呢。
”杜旭泽不知道路上会碰到左冉佳,本想着等跑完这一趟就专门去瞧瞧她过得如何,顺便再接点私活,所以上一次三婶问他过年回家不,他顺口说不回了。
他哪里不知道杜旭清的小弯肠肠,拍了其脑瓜下,笑骂着:“告状就正儿八经的告,别学娘们似的小肚鸡肠使坏心眼。
”杜旭清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杜旭泽,“哥,你不生气呀?”“生气?生谁的气?你的还是三婶的?”被点名的小少年又是装傻充愣地呵呵笑着,猛然冲左冉佳道:“有了大嫂就是不一样,大哥都变得有人情味了。
”这话说的杜旭泽又冲他脑袋招呼下,“以后知道咱家谁最大就行,哪天哥在外面跑车,你可得机灵着点,要是你嫂子受点委屈,你就等着吃糠咽菜吧!”“嗻!”杜旭清欢快地应下来,嫂子在家里,他们三个小的日子会好起来吧?他心里有些忐忑,光知道哥哥惦记这嫂子两年了,也清楚嫂子性子闷没她妹子讨人喜欢,会不会到时候她跟着他们一起受三婶的磋磨?哎呦喂,杜旭清立马觉得心里亚历山大呀,一时喜一时忧。
听到巷子口熟悉铃铛声,心不在焉等了许久的杜旭渊领着妹妹杜今淇立马原地跳起来,也不剥花生了,顾不上三婶的喊骂,直接往门口窜去。
“小兔崽子你们往哪里疯去!抓紧回来,不然中午别想吃饭!一个个丧门星子,让人操碎心。
”三婶尖锐的声音穿透力满强的,她表面功夫也就在杜旭泽面前装,而邻里之间她哪能三百六十五天地端着。
“三婶骂谁小兔崽子和丧门星呢?”杜旭泽推着自行车进来,唇角勾着抹冷笑。
杜三婶浑身一颤,脸上皮肉都不听使唤了,不知道该哭该笑:“你,旭泽啊,你咋回来了啊?三婶我,我这不是怕过年外面乱吗?现在有拐带小孩的,口气重吓唬吓唬他们。
是不是呀,渊子、淇淇?”杜旭渊和杜今淇不答话,反而往熟悉的杜旭清身后钻去,露着同样皴黑的小脸眼里满是孺慕之情地望着杜旭泽,喜悦期盼之意极浓。
“哦,是吗?”杜旭泽没再继续追究,放下自行车拉上左冉佳的手,往正屋西边走去。
“旭泽啊,这漂亮姑娘是谁?你咋把她带回来了?”三婶连忙擦了把手,上前想要拦住他们,脸色有些难看还硬生生挤着笑意。
“我媳妇,刚领了证的,”杜旭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婶,“婶子,正好快过年了,您帮忙张罗下呗,邻居和亲朋好友过来聚聚,让这丫头认认人。
”“啊,你们还领证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咋也不跟家里说声呢?我,我这啥都没收拾呢,你屋子许久没住人了脏乱着呢。
不然,你们先去波子的屋,”刚说完,想着自家二儿子和小儿子屋里乱成一坨,她立马转了话:“去叔和婶子的屋里歇歇,我给你收拾屋子去。
”“没事,我们哪能麻烦婶子您呐,我们自己收拾,”杜旭泽扯着唇角,笑意并未染上眸子,他五指紧扣着左冉佳的,心里叹口气,觉得自己在媳妇面前丢人丢大发了,偏偏是来自家人的。
他拉着左冉佳绕过三婶往自个儿屋里去,急的孟桂香直转圈,只能扯着嗓子喊:“沣子,你还待在你哥屋里墨迹什么呢?我让你扫个屋子,墨迹一早晨了,你哥都回来了,还不快点出来喊人!”在屋里舒服睡懒觉的杜旭沣揉揉耳朵,嗤笑一声,大哥过年都不回家,这理由哄他起床真是够够的了。
他继续蹭着柔软的被子,想着正月十六就要娶老婆了,浑身燥热的紧,骑着被子忍不住蹭啊蹭地。
杜旭泽推门进来,看见那抖动的一坨,憋了一路子的气彻底爆发了,他转身将左冉佳推出门,忍着怒火轻声哄着:“媳妇,乖,你先让咱弟弟妹妹带你逛逛院子,爷跟这个好弟弟叙叙旧。
”左冉佳不是真的啥不懂的小丫头,心里膈应极了,便顺着他的话往外走去。
她刚踏出小隔间的门,就听见屋里杜旭沣嘶哑着嗓子干嚎:“啊,娘啊,哥要打死我啊!”听着儿子凄惨的嚎叫声,孟桂香连忙往屋子里跑去,使劲地拍着门,带着央求道:“旭泽啊,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跟你弟弟一般见识?婶子这就跟你们腾出屋来,别打了,沣子身体弱经不住啊!”她的声音尖细直穿云霄,惹得附近人家的耳朵一阵发热,放下手里的活听着。
虽然杜旭泽名声不大好,大家给他冠上杜痞子的称号,可平日里谁家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是厚着脸皮求到他跟前。
大家只要心诚,杜旭泽看在邻里面子上还是能帮就帮呢。
所以,看着孟桂香磋磨三小的,他们看不过去都会说上几句,亦或者做了啥好吃的偷偷塞给他们些,就指望着自家有啥事,能继续求得杜旭泽的帮助。
听到孟桂香凄惨的声音,大家暗道该!他们也清楚,肯定是杜旭泽回来了,心里开始盘算着,过年的时候得带点东西走走。
求人办事得靠平日里经营关系,临时抱佛脚是行不通的。
“旭泽媳妇啊,你帮婶子跟旭泽说说吧,你大弟过年后还要娶媳妇,打坏了可咋整啊,”孟桂香喊了半天,里面杜旭沣嚎叫的声音依旧不减,只能抹着泪冲左冉佳求道。
左冉佳轻叹口气,拄着拐杖很缓慢地走着,“杜旭泽,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她话音刚落,门就被杜旭泽从里面拉开,活动了会筋骨将气发泄出来,他脸色好看多了,“洗把脸,咱到饭店里吃去。
”杜旭清一听这话,立马招呼着杜旭渊窜到三婶的屋里,一人拿了搪瓷盆子一人拿了大红塑料壳的暖壶出来,涮了盆子兑好水。
这杜旭清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个崭新带牌子的毛巾和没去包装的雪花膏,不顾孟桂香脸疼抽搐样,冲左冉佳欢快地招呼:“嫂子,快点洗下,饭点人可多了。
”杜旭泽拿起左冉佳的拐杖,用力地抓着她右胳膊给她力道。
左冉佳在一大三小晶晶眼中,舒服地洗了脸,还抹上了雪花膏,轻轻地喟叹下。
杜旭泽就着她洗完脸的水,抹了几把脸像是真的去掉了一路的疲惫,也直叹道:“爽!”杜旭清几个小的凑趣过来,洗洗手,咯咯笑着在院子里难掩兴奋地追着跑,有大哥在,三婶是不敢给他们安排活计的。
杜旭沣从屋子里一瘸一拐地出来,揉着嘴角疼的直抽气,看到孟桂香,一个十八岁马上要结婚的大男孩儿委屈地成串成串地掉泪,却不敢发出声。
孟桂香心疼极了,扯着他往自个儿屋里带,杜旭泽真是个心狠的,混起来六亲不认啊!心里一阵悔意,她就不该心存一丝侥幸呐。
“婶子,还麻烦您吃饭的空把我的屋子腾出来,杜旭沣这小子用过的东西都给我换了。
”杜旭泽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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