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算好了，恩师说的15天后，正好是除夕第二天。黎语茉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红木柜子，原本想拿睡衣去洗澡。啪，一把檀木戒尺从里面掉了下来。黎语茉眼睫一颤。这是秦兆琛，小时候专门用来训诫她用的。结婚后，她就收藏了起来。15岁那年的盛夏，趁他去洗澡，她悄悄拿走他的皮带当鞭子玩。秦兆琛第一次用戒尺打她，告诉她什么叫男女有别。17岁的暖阳午后，青春躁动的她写情书向他表白。秦兆琛第二次拿出戒尺打她，告诉她，什么叫伦理纲常。18岁成人礼后，她偷穿他的衬衫，趁他睡觉偷亲他。秦兆琛第三次挥舞着戒尺打她，告诉她，什么叫礼义廉耻。想到过去，黎语茉心情复杂的捡起地上的檀木戒尺，冰凉的触感直达心口。曾经，这把尺子，打了她十多年都没清醒。结婚后，她才清醒过来。明白了婚姻能强求来，爱情却不能。黎语茉深呼吸一口气，把戒尺放进了柜子，关上柜门。之后，她洗了澡，就躺在床上休息。第二天，七点半。黎语茉起床，来到客厅就看到正在摆弄早餐的秦兆琛。他穿着清爽的白衬衫，衣袖上卷，手臂肌肉线条饱满，看见她一副出门装扮，嗓音一冷。又要去哪？黎语茉捏紧挎包：去邮局给异地同学回一封邮件。她不算撒谎，她是要去邮局。只是，是去给上海研究院那边寄自己的档案资料。秦兆琛湛黑眸子凝了凝，似乎在分辨她这话的可靠性。先过来吃早饭，等会我先送你去。黎语茉知道秦兆琛怕她又是去军区闹，所以不放心她。她很听话的和他吃早餐，然后搭他的车去邮局。等从邮局回来，已经是下午。黎语茉掏出钥匙开门，隔壁的贺嫂走了过来，挽着她搭话。语茉妹子，听说咱们院住进来一位文职干部，那女同志打扮的可时髦，以后都是邻居，咱们一起去认识下不？黎语茉礼貌拒绝了：以后吧。说着，她就进了屋，回到房间，拿出笔记本开始计划去上海前要办的事。还有14天，她要在离开前规划好一切。这时，大门被敲响。黎语茉打开门，一个穿着羊毛大衣，围着格子围巾，笑容温婉的女人站在门口。你就是兆琛的侄女吧，我是顾念薇，今天新搬过来的，请问兆琛在家吗？黎语茉喉咙一涩：我是他妻子，他现在不在家，请问有什么事吗？妻子？他只跟我说过家里有个侄女啊。顾念薇诧异一瞬，然后落落大方把手上的书递给她。抱歉啊，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没什么事，这是兆琛的书，我看完了，麻烦帮我还给他吧。说完，就走了。黎语茉差点忘了，秦兆琛从来不允许她提他们结婚的事。别人不知道，怪不得别人。她把书本放在茶几上，想等秦兆琛回来再告诉他。可刚放下，一张叶子形状的书签就掉了下来。秦兆琛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黎语茉指尖微颤，不可控制地翻开了书。书里所有空白处，都被刚劲和娟秀的两个字体，一来一往的填满。念薇：【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兆琛：【知其不奈何，而安之若命。】念薇：【天涯共知音，空有相思意。】兆琛：【不辞青山，相随与共。】密密麻麻，他们从诗词文艺，聊到人生哲理，就像是一对高度契合的灵魂伴侣。黎语茉感觉胸口像堵满了阴云，呼吸都快要窒息。她不知是靠什么勇气翻到最后一页的。直到看到顾念薇的最后一问：【你想跟我一起飞出这座围城吗？】秦兆琛笔锋潇洒的回：【想，很想。】这些年秦兆琛一直不碰她，忽然好像有了答案，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