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订婚宴上摔玉镯，绣绷断了情也断苏念踩着红绣鞋跨进宴会厅时，
金丝绣的并蒂莲在旗袍下摆晃出一道水纹。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
用0.1毫米的发丝绣线一针一针挑出来的，针脚细得能映出头顶水晶灯的光。
苏**这手艺倒是精巧。顾母端着香槟从转角出来，耳垂上的钻石晃得人睁不开眼，
可惜再精巧的绣活，也配不上我们家小砚的律所合伙人聘书。厅里突然静了。
苏念攥紧手包的指节发白——她早该想到，顾母说有重要客人要介绍的订婚宴，
不过是当众处刑的戏台子。顾砚从主桌站起来。他西装笔挺，袖扣是她去年送的墨竹纹银扣，
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念念，我们不合适。不合适？苏念喉咙发紧。
五年前暴雨天，她蹲在巷口补被淋湿的绣品，是顾砚撑着伞在她身边蹲了半小时，
说你的针脚比我见过的所有合同都工整；三年前绣坊断电，是他抱着应急灯坐在旁边，
看她绣完最后一片凤羽；就连上个月，他还往她绣筐里塞了盒新到的孔雀羽线，
说这次的蓝色最衬你。苏绣养不活婚姻。顾砚垂眼避开她的视线，我妈说得对，
你该听我的，关了绣坊去考公务员。朝九晚五，总比守着破绣绷强。考公务员？
苏念笑了，笑声撞在水晶灯上碎成几瓣，顾律师，你忘了上个月是谁蹲在绣坊地上，
帮我捡被猫抓散的《百鸟朝凤》绣线？又是谁说……说等我绣完那半幅残卷，
要在律所顶楼给我办个展？顾母嗤笑一声：小砚那是心疼你瞎忙活。真当老古董能换钱？
我珠宝店扫出来的碎钻，都比你那破绣绷金贵。苏念突然伸手摘下手腕上的翡翠镯。
那是顾砚母亲勉强给的订婚信物，说是祖传，
她上周找懂行的看过——不过是商场打折的B货。顾太太说得对。
她捏着玉镯的手微微发抖，这破镯子，确实配不上顾律师的大好前程。
苏念你疯了——顾砚伸手来拦，晚了。玉镯砸在大理石地面的脆响，
比任何尖叫都刺耳。碎成十几瓣的翡翠滚得到处都是，有块锋利的碎片划开她的手背，
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绣着并蒂莲的旗袍上，红得像要烧起来。她转身往外走，
听见顾母在背后骂不识抬举，听见顾砚喊念念你听我解释，但都不重要了。
风灌进领口时，她摸了摸绣在锁骨位置的小凤凰——那是外婆教她的第一针，
凤凰要活在绣布里，更要活在看它的人眼睛里。出了酒店大门，
苏念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半幅《百鸟朝凤》残绣塞进了手包。她沿着老巷子往绣坊走，
走到青石板松动的地方，蹲下来修补被方才动作扯歪的凤颈针脚。
这针脚……苍老的声音惊得她抬头。巷口路灯下站着个白发老人，穿青布衫，
手里提个布包，正弯腰盯着她膝头的绣绷。是乱针绣打底，掺了点湘绣的游针？
老人眯眼，凤凰眼睛用的是滚针？苏念捏着绣针的手顿住。能一眼看出混合针法的，
要么是行家里手，要么……姑娘，这凤凰的尾羽。老人指了指绣面最右端，
是不是少了根赤焰金？苏念猛地抬头。那半幅残绣是外婆临终前攥着她的手绣的，
最后一针停在凤凰尾羽，当时外婆说缺根金羽，等你有本事了，替我补上。除了她，
没人知道那处空着的针脚。您……您怎么知道？老人直起腰，慈眉善目地笑：我姓周，
爱逛旧巷子看手艺人。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绣面上的凤凰眼睛，这凤凰，该飞起来了。
不等苏念反应，老人已经转身走了。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深夜的绣坊飘着艾草味。苏念坐在藤椅上，面前摊开外婆的旧绣谱。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枚银梭子，是外婆当年绣宫扇时用的，梭身上还留着她指甲掐过的痕迹。
外婆，他们说苏绣是破绣绷。她指尖抚过绣谱上齐、光、和、匀四个大字，
声音轻得像落在绣面上的线头，可你教我，绣线是活的，针脚是活的，
凤凰……也该是活的。窗外起风了，吹得绣绷上的《百鸟朝凤》轻轻晃动。
月光透过破窗棂落在绣面上，那只缺了尾羽的凤凰，仿佛要顺着月光飞起来。
床头的老手机突然震动。苏念拿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她刚要按掉，
短信提示音叮地响了——明早九点，非遗协会办公室。发信人备注：周伯。
第2章半幅残绣惊动非遗展，绣线也能织未来苏念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
手指在周伯两个字上摩挲了三遍。旧绣坊的木窗漏风，凌晨三点的风裹着艾草味钻进来，
她裹紧外婆留下的蓝布衫，把手机贴在胸口。那半幅《百鸟朝凤》就搁在藤椅上，
月光漏进来，凤凰眼睛的滚针闪着细芒——像外婆临终前摸她脸时，银镯子撞在床头的光。
天刚蒙蒙亮，她就出了门。非遗协会在市中心写字楼二十层，
电梯镜面映出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沾着昨晚补绣时蹭的丝线，左膝盖有块补丁，
是舅妈去年用旧窗帘布缝的，针脚歪得像蜈蚣。苏**？
前台姑娘笑着指了指最里间办公室，周老等您半小时了。推开门，周伯正站在窗边，
手里举着她的残绣。阳光透过纱帘洒在绣面上，凤凰尾羽那处空着的针脚泛着浅金，
像被谁提前镀了层光。市非遗展下月开幕。周伯转身，眼镜片闪了闪，
组委会看了这半幅绣，要给你留个主展位。苏念的指甲掐进掌心。
可我……我只是学徒。她喉咙发紧，顾律师说苏绣养不活婚姻，
舅妈说绣活是破布头，连……连顾阿姨都笑我守着绣绷穷讲究。
周伯把残绣轻轻搁在桌上，指腹抚过凤凰脖颈的乱针：知道这针脚多金贵吗？
0.1毫米的发丝绣，掺了湘绣游针的活泛，整个苏绣圈，能把两种针法揉得这么顺的，
三十年没见着了。他顿了顿，你外婆那本绣谱，是不是夹着半枚银梭子？
苏念猛地抬头。你外婆是我师姐。周伯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合影，
穿蓝布衫的年轻女子站在中间，怀里抱着半幅绣绷，五十年前，
她绣的《百鸟朝凤》差点拿了国展金奖，后来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把绣品锁进了木箱。
他拍了拍残绣，你补上的这半只凤凰，比她当年更活。苏念的眼泪砸在桌沿。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旧巷子的青石板硌得脚疼，路过菜市场时，
舅妈举着棵蔫了的白菜冲她喊：死丫头！跑哪野去了？小雨的新裙子要一千八，
你这个月绣的帕子才卖三百！推开门，林小雨正对着镜子描口红，看见她怀里的绣绷，
嗤笑一声：姐，你又抱着那破布头晃悠？上周顾律师都甩了你，
你还指望这破布嫁入豪门啊？什么破布？舅妈把白菜往桌上一摔，
油星子溅在苏念袖口，刚才对门王婶说看见你进了写字楼，是不是接了什么赚钱的活？
她扑过来要抢绣绷，快交出来！你表妹要参加同学会，得买新包！苏念往后退了两步，
后背抵在冰凉的墙面上。是非遗展的邀请。她声音发颤，周伯说……说这绣能参展。
展？展能当饭吃？舅妈扯她的袖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我供你吃供你住十六年，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外婆那老东西死的时候就留了堆破线，现在你翅膀硬了，
要拿她的破布充阔？林小雨涂着口红走过来，指尖戳了戳绣面上的凤凰：妈，
她这破布能卖几个钱？上次我在商场看见刺绣手帕，才卖五十块。苏念攥紧绣绷。
这是外婆的绝作。她声音突然稳了，周伯说，这绣能让苏绣被全世界看见。
舅妈甩了她一巴掌。你疯了！她吼得邻居家的狗都开始叫，什么全世界？
能给小雨买包吗？能交这个月的房租吗？你就是个赔钱货！苏念捂着**辣的脸，
抱着绣绷往门外跑。风灌进领口，锁骨处的小凤凰扎得皮肤生疼——那是外婆教她的第一针，
当时她说：阿念，凤凰要活在绣布里，更要活在看它的人眼睛里。展览那天，
苏念穿了唯一一件没补丁的白衬衫。主展位的射灯打下来，
半幅《百鸟朝凤》在玻璃柜里泛着柔光。凤凰眼睛的滚针随着观众的走动忽明忽暗，
尾羽那处空着的针脚像块磁石，勾得人挪不开眼。天，这凤凰的羽毛……是活的吧？
我刚才看它尾巴动了！人群里传来抽气声，相机快门声连成一片。苏念攥着衣角，
指节发白——她听见有人说苏绣，有人说非遗，还有人举着手机直播，
弹幕刷得比绣线还密。**。带着法语口音的中文在身后响起。苏念转身，
看见个穿墨绿西装的金发男人，领口别着枚银色胸针，是只振翅的凤凰。
我是巴黎高定时装周的设计师让·皮埃尔。他摘下手套，指尖轻轻碰了碰玻璃柜，
这只凤凰的生命力，比我见过的所有宝石都耀眼。
我想请您把它的纹样用在明年的高定系列里，报酬是……他报了个数字，
苏念的耳朵嗡地一声。可以吗？让·皮埃尔眼里闪着光，
这会是苏绣第一次登上巴黎时装周。苏念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手艺再好，
终究是穷鬼一个。刺耳的女声从人群里钻出来。苏念转头，看见顾母站在展柜前，
涂着大红色甲油的手指敲着玻璃，我家小砚现在接手的案子，
随便打一场都够你绣十年破布。她扫了眼苏念的白衬衫，嗤笑，穿这么寒酸，
就算上了什么劳什子展会，能进上流社会吗？让·皮埃尔皱起眉。这位女士，
他礼貌却坚定，苏**的绣品，价值等同于卢浮宫的油画。顾母的脸涨得通红。
苏念望着她，突然笑了。顾阿姨，她声音很轻，却像根绣针，精准扎进对方的骄傲里，
您说得对，我是穷。但我穷得理直气壮——因为我手里的，是能活一千年的手艺。
人群里爆发出掌声。让·皮埃尔递来合同，苏念低头签字时，看见周伯站在展厅门口，
冲她微微点头。老人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封面上印着非遗协会四个烫金大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摸出来，是条新短信——小苏，明早九点，带《百鸟朝凤》来协会。
发信人备注：周伯。第3章巴黎来电授称号，
电视里他悔到红眼苏念攥着手机从展厅出来时，夜风吹得后颈发凉。短信还亮在屏幕上，
"明早九点，带《百鸟朝凤》来协会"——周伯的字是老式钢笔写的，笔画粗重，
像外婆绣绷上的针脚。她把半幅绣品小心裹进蓝布包袱，抱在怀里。
这是外婆临终前塞给她的，说"等有天能让凤凰飞出去，再打开"。此刻包袱压在胸口，
烫得她眼眶发酸。第二天清晨，苏念站在非遗协会门口时，白衬衫下摆还沾着绣绷上的棉絮。
门卫大爷冲她笑："周老等你半小时了。"推开会议室门，周伯正戴着老花镜翻一本绣谱。
看见她，老人拍了拍旁边的红木椅子："坐。"王助理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
封皮上"最年轻苏绣传承人"的烫金字刺得苏念眯眼。"经专家评审，"周伯推了推眼镜，
"你这幅《百鸟朝凤》的滚针技法，是近三十年最接近你外婆巅峰水准的。
"苏念的手指绞着蓝布包袱角。她记得八岁那年，
外婆捏着她的手绣第一针："苏绣不是死的，要让凤凰在绢上活过来。
"此刻会议室挂钟的滴答声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原来活过来的，不只是凤凰。
"巴黎的邀约函。"王助理突然递来个烫金信封，"让·皮埃尔先生的助理今早加急送来的，
还有头等舱机票。"苏念接过信封时，指尖发颤。机票上"巴黎"两个字像团火，
烧得她想起舅妈总骂她"守着破绣绷做梦"，想起顾砚退婚时说"苏绣养不活婚姻"。
"下周三的飞机。"王助理翻着日程本，"走前需要去公证处做绣品版权登记，
顾律师的律所负责对接。"苏念的手顿了顿。
顾砚——那个说"你该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的顾砚，那个把退婚协议推到她面前时，
连钢笔都没换的顾砚。她垂下眼，指甲掐进掌心："不用，我自己去。"王助理还想说什么，
周伯摆摆手："随她。"老人从抽屉里摸出个檀木盒，"这是你外婆当年的传承人证书，
她走前托我转交给能让苏绣活在现代的人。"苏念打开盒子，
泛黄的证书上"苏绣传承人"几个字，和她刚拿到的新证书叠在一起，像两片重叠的凤凰羽。
回到绣坊时，天已经擦黑。苏念把新证书和外婆的旧证书并排摆在供桌上，
香炉里飘着熟悉的艾草味——这是外婆生前最爱烧的。她打开床底的老木箱，
箱底压着本绣谱，纸页边缘泛着茶渍。那是外婆熬夜抄的，每针每线都标着注解。
苏念轻轻摸过"滚针""乱针"的字迹，突然笑出声："外婆，您说要等凤凰飞出去，
现在它要飞去巴黎了。"窗外传来电视声。隔壁张婶的小超市总开着大音量，
此刻新闻主播的声音格外清晰："近日，
青年苏绣艺人苏念携外婆遗作《百鸟朝凤》亮相巴黎高定时装周后台，
被问及传承老手艺的意义时——"苏念转身，看见电视里的自己。她穿着月白绣衫，
面前摆着半幅未完成的凤凰，"苏绣不是老古董，"她对着镜头笑，"它是活着的，
每一针都在和现在对话。"顾砚的咖啡杯"啪"地摔在桌上。他盯着律所办公室的电脑屏幕，
画面里的苏念眼尾微扬，和五年前熬夜绣绷时的侧影重叠。那时他总说"别绣了，伤眼睛"，
她却咬着绣线笑："我想让苏绣活下去。"他摸出手机，通讯录最上面还是"念念"。
手指悬在通话键上，又慢慢放下——退婚那天他说"苏绣养不活婚姻"，说"你该现实点"，
说"我们不合适"。"顾律师！"前台小妹敲了敲门，"您母亲电话，说有急事。
"顾砚接起电话，顾母的尖嗓音炸在耳边："你看新闻了吗？那丫头现在倒成名人了！
我不管，你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别让她看笑话——""妈。"顾砚打断她，"我挂了。
"电话里的骂声戛然而止。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突然想起苏念搬离出租屋那天。
她抱着绣绷站在门口，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她脸上，她说："顾砚，我从来没觉得苏绣丢人。
"雨是后半夜下起来的。顾砚站在绣坊门口时，西装裤脚全湿了。门灯亮着，
透过玻璃能看见苏念正往行李箱里塞绣绷。他抬手敲门，指节撞在木门上的声音比雨声还响。
苏念抬头，看见门外的人。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镜片上蒙着层水雾，
却遮不住眼底的红。"我反悔了。"顾砚的声音哑得像砂纸，"那天不该说那些话，
不该——""顾律师。"苏念打断他，弯腰拉上行李箱拉链，"退婚协议我签得很痛快，
您没资格反悔。"她拖着箱子往门外走，顾砚下意识要拦，却在触到她手腕的瞬间缩回手。
苏念的手腕很细，他记得以前绣绷扎了刺，他给她挑刺时也是这样轻。"我要赶明早的飞机。
"她侧身绕过他，"巴黎的秀场，等我去让凤凰飞。"顾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
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绣线——那是他路过绣材店时顺手买的，月白色，是她最爱的颜色。
雨越下越大，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里，通讯录"念念"两个字被雨水晕开，
像滴没擦干净的泪。第4章绣针挑破旧情网，巴黎高定藏玄机苏念拖着行李箱冲进绣坊时，
后颈还沾着雨水。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她抹了把脸上的水，
抬眼就看见案几上躺着个烫金信封。信封边角压着张便签，
是王助理的字迹：周老今早让人送来的，说您看了就明白。她指尖发颤，拆开信封。
烫金请柬上巴黎时装周五个字刺得眼睛发疼，
洛安·德维尔——那个在戛纳电影节上用一幅苏绣披肩惊艳全场的法国高级定制设计师。
附言是手写的法文，她翻出手机翻译：我需要一位真正的刺绣大师，
来让东方凤凰在裙摆上活过来。叮——手机震动，
王助理的消息跳出来：周老说洛安看过您的《百鸟朝凤》残绣，今早包了商务舱机票，
我在机场等您。苏念低头看表，凌晨三点。她转身抓起绣筐，最底下压着外婆的旧绣谱。
手指触到牛皮纸封皮时，突然想起退婚那天顾砚说的苏绣养不活婚姻，喉间泛起股腥甜。
能养活。她对着空荡的绣坊轻声说，我证明给你看。
巴黎戴高乐机场的玻璃穹顶落着细雪。苏念裹紧外套跟着王助理往外走，
远远就看见个穿墨绿丝绒西装的男人举着写有苏念的牌子。洛安先生。
王助理上前握手。男人转身，眼角的细纹里满是笑意：苏**，
你的《百鸟朝凤》让我在博物馆站了三个小时。他比划着，我有件高级定制礼服，
袖口缺只凤凰，裙摆少群雀鸟——工作室在蒙马特高地。洛安掀开防尘罩的瞬间，
苏念倒抽口气。象牙白真丝礼服垂坠如瀑布，袖口处绣着半只凤凰，
尾羽只绣了三簇；裙摆铺开，二十只雀鸟缺了脑袋。这是我去年的设计。
洛安指尖抚过未完成的绣样，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直到看见你的残绣——你外婆的针脚，和我这件布料的经纬走向，天生就该搭配在一起。
苏念的手指悬在布料上方。真丝触感凉而柔软，
她鬼使神差地翻到背面——暗纹若隐若现，是缠枝莲纹，
和外婆绣谱里夹着的老布料拓印，纹路分毫不差。洛安先生。她声音发紧，
这布料……从哪里来的？洛安正调绣线的手顿住：三年前在伦敦古董市集收的，
卖主说是中国老绣娘的私藏。苏念攥紧绣谱。
她记得外婆临终前握着她的手：箱底那匹缠枝莲真丝，是我绣了半辈子的压箱底，别卖。
而她上个月整理遗物时，那匹布不见了。苏**？洛安递来绣绷，要开始了吗？
苏念接过，针尖悬在真丝上。第一针下去，
是外婆教的套针；第二针是滚针；第三针……她突然笑了。
原来洛安说的天生就该搭配在一起，是外婆用半生心血，把苏绣的灵魂，
织进了这匹布里。七天后。巴黎大皇宫的聚光灯打在T台上。苏念站在幕布后，
看着模特穿着那件礼服缓缓走来。袖口的凤凰活了——尾羽用虚实针绣出渐变，
在灯光下流转着金红色；裙摆的雀鸟醒了——眼睛用打籽针凸起，
像要扑棱着飞起来。接下来，我们邀请这件礼服的刺绣师——苏念**！
主持人话音未落，闪光灯如暴雨般砸过来。苏念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磕在台阶上。
她望着台下举着中国刺绣灯牌的华人，又想起舅妈说绣活换不来饭钱时的冷笑，
顾砚说现实点时的皱眉。这不是我的作品。她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清亮，
这是中国手艺人的作品——我外婆，我外婆的师父，还有所有守着绣绷的人。
掌声如雷。洛安红着眼眶拥抱她：你让世界看见了，什么是真正的东方美学。后台。
苏念卸了妆，正给绣绷裹防潮布，门被轻轻推开。顾砚站在门口，西装皱巴巴的，
手里攥着一沓资料。我查了布料来源。他声音哑得厉害，伦敦古董商的上家，
是你舅妈。苏念的手停住。她把你外婆的布料，以十万欧元卖了。顾砚往前走两步，
从资料里抽出张合同，我帮你要回来了，还有……他喉结动了动：还有，
我想和你签份新的合同。苏念盯着那张合同。封皮上知识产权**协议几个字很刺眼，
可顾砚的指尖在抖，像当年给她挑绣绷刺时那样。后台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
苏念伸手接过合同，没说话。顾砚的眼睛亮了。但签不签，我说了算。她低头翻合同，
嘴角扬起点弧度，顾律师。第5章真相浮出金线断，
顾砚跪求原谅难后台灯光有些晃眼。苏念指尖划过合同内页，纸页发出沙沙声。
洛安的签名在右下角，旁边附着邮件截图——求购苏念近期绣品照片，
每张五千欧元；布料样本需带绣线纤维，十万欧元一组；若能提供绣谱残页，
价格可谈。上个月丢的那匹布。顾砚喉结滚动，舅妈卖给了洛安的**人。
苏念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整理外婆遗物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