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下合约，用生命最后的99天生命换取一千万。1天台的风，带着城市特有的浑浊气味，
刀子般刮过我的脸。我站在天台边，冷风从领口灌进去，激得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前浮现爸妈模糊而哀伤的脸，随即被更沉重的疲惫碾碎。爸妈，我好累，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等我来找你们好吗？我闭上双眼，脚步一点点向前挪动。
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身旁响起，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不如和我做笔交易吧？我睁开双眼，一个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
穿着件剪裁古怪的黑色外套，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像是来劝我的，
也不像看热闹的。他眼神扫过我悬空的脚，又落回我脸上。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嘶哑。
他慢悠悠地从手提包掏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喏！他说，签下这份合同，
把你的命卖给我，我给你一千万。他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弧度极其微小，当然，
还会给你留下一百天……疯子？神经病吧？我下意识的想。不过正如他所说，
我连死都不怕了，还在乎什么呢？笔！我接过那张纸，看也没看上面的内容，
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笔，直接就在空白处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年轻人眉毛极其细微地挑了一下，
似乎没料到我如此爽快。他从我手里拿走合同，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那就，
他顿了顿，声音没什么起伏，好好享受吧。你最后九十九天的生活。他收起合同，
就这样转身走了，我摇了摇头，更加觉得他说不定是个精神病，我再次站到天台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了似的震动起来。我着掏出手机，
屏幕被一条来自工商银行的短信点亮。刺目的白光在昏暗的天台边缘显得格外突兀。
17账户于3月17日*时15分完成现金存入交易人民币10,000,000.00元，
当前余额10,000,000.00元。那一长串冰冷的0，像一列无声的火车，
轰然撞进我的视网膜，碾过我的大脑。个……十……百……千……整整一千万，
就这样突然躺进了我的账户。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带着不可置信数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发酸。然后，猛地抬起手，
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清脆响亮，脸颊**辣地疼。不是梦！九十九天。一千万。
我活着下来了。---2风哥！风哥！怎么啦？这么急着把我们叫来。
李强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炸了过来。
他像颗炮弹一样冲进我这间不足十平米、终年弥漫着泡面味和霉味的出租屋。
和给他开门的我撞在一起。我被他撞得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街道的尘土和廉价烟草味，头发乱糟糟地竖着，眼睛瞪得溜圆，
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你没事吧？啊？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他身后，
张胖子也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胖脸上全是汗，T恤紧紧贴在身上，
小眼睛里也满是疑惑：风哥，你……你可别吓唬兄弟啊！这么十万火急，
强子都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拨开李强的手，走到那张油腻腻的折叠桌边，
拿起昨晚喝剩的半瓶廉价二锅头，拧开盖子，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九十九天。一千万。
没事。我放下酒瓶，抹了把嘴角，然后掏出手机，点开那条银行短信，
把屏幕直接怼到他们俩眼前。那串天文数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冰冷而诱惑的光芒。
个…十…百…李强像个刚学数数的孩子，手指哆嗦着，几乎要戳到屏幕上，
艰难地、一个个零数过去。他的声音越来越抖，最后猛地拔高，破了音，**！
一…一千万？风哥…你…**抢银行了？李强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还是…还是买彩票中头奖了？操！
这他妈…这他妈是真的？！是呀，风哥，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别开这种玩笑！
真的。我咧嘴笑了笑，甩开他的手，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吧……走？去哪？
李强还没回过神。花钱。---3三位先生，这边需要看什么车呢？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销售顾问挂着职业微笑迎上来，
只是看到我们三身上那破旧发白的衣服时，眼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藐视和敷衍，
话语间带着公式化的疏离，这边是家用经济型，省油实用……那辆。
我根本没听他废话，直接抬手，指向展厅中央一台线条凌厉、通体漆黑的宝马X5M。
巨大的进气口和夸张的轮毂彰显着它的不凡。
旁边立着的价格牌上清晰地标着：指导价：1,439,900元。
这曾经是他做梦都难以企及的梦。销售顾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顺着我的手指看去，
随即露出一丝荒谬和好笑的表情：先生，您说……那辆X5M？这是我们顶配性能版，
落地价接近一百六十万，您这边……他语气里的提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很明显。
我没有说什么，直接掏出那张崭新的、沉甸甸的黑色银行卡，两根手指夹着，
随意地递到他面前，动作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漫不经心。卡面在展厅顶灯的照射下，
泛着冰冷内敛的光泽。销售顾问的目光落在那张卡上，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他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随即是极致的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
他双手几乎是颤抖着接过卡片，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好…好的！
先生！您真有眼光！我…我这就为您办理！您还需要看看内饰或者试驾……不用。
我打断他，目光扫过旁边同样被惊呆的李强和张胖子，再去挑两辆。你们喜欢的，随便。
风…风哥？！你说真的？？李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发颤。义父，
风哥以后你就是我张胖子的义父！张胖子更是夸张，一手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一手捂着心脏。销售顾问彻底懵了，看看我，又看看我那俩穿着寒酸的兄弟，
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最后职业素养让他回过了神。明…明白！两位先生，这边请！
这边都是最新款……他立刻招呼另一个同样被震住的同事，
几乎是半搀半扶地把还处在梦游状态的李强和张胖子引向旁边的展区。接下来的场面，
混乱而荒诞。李强像打了鸡血，直接扑向一辆亮黄色的保时捷MacaGTS，
拍着引擎盖大喊：就这个！这颜色够骚！
张胖子则对着一辆线条硬朗、空间巨大的奔驰GLE450挪不开眼，摸着厚重的车门，
喃喃自语：这…这……这是我这辈子的梦啊……销售们围在他们身边，
脸上堆满了从未有过的热情笑容，语速飞快地介绍着，
生怕慢了一秒这从天而降的财神爷就飞了。而我，只是靠在冰冷的宝马X5M车身上，
巨大的落地玻璃映出我的影子，穿着旧夹克，站在价值一百多万的SUV旁，
像一个拙劣的cosplay。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眩晕感笼罩着我。九十九天。
这就是开始。签文件，刷卡。当POS机吐出那长得离谱的签购单时，
销售顾问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李强和张胖子也签了字，拿着属于自己的车钥匙，
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刚抢完银行，兴奋、狂喜，又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惶恐。三台车，
落地总价接近四百万。钱，像水一样流出去。风哥！这…这他妈是真的？！
李强按了一下钥匙，那辆黄色Maca的灯闪了闪，他钻进去，摸着方向盘，
笑得像个傻子。现在还能有假的嘛，走，带你们吃饭去！我拉开车门，
坐进宝马宽大的驾驶座。昂贵的Meio真皮包裹着身体，带来一种陌生的触感。
我猛踩油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黑色的野兽如同离弦之箭，轰鸣着冲出了展厅大门，
将所有的惊愕和喧嚣甩在身后。李强和张胖子的车紧随其后，引擎的嘶吼汇成一片，
撕裂了城市的沉闷。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吹得我头发乱舞。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
四周的景色飞一般的退去，速度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混合着金钱带来的无所不能的错觉，
暂时淹没了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我狂笑起来，笑声在引擎的咆哮中显得支离破碎。
后视镜里，李强和张胖子也在各自的豪车里兴奋地鬼叫、挥手。买！烧！砸！
把这操蛋的世界砸个稀巴烂！这就是我仅剩的九十九天！
---4车子停在市中心最顶级的购物中心门口。引擎的轰鸣还未完全平息，
三辆扎眼的豪华SUV已经引来无数路人侧目。走！我率先下车，
李强和张胖子像两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兴奋地跟在我身后，东张西望，又有些手足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