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取回庚帖和所有送给季照旬的东西后,立刻将自己关进了小佛堂。
父亲下朝回来,听闻此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晓晓,你这是做什么?我听下人说,你把季照旬赶了出去,还要与他退婚?父亲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却唯独对我这个女儿,束手无策。
我跪在蒲团上,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是的,父亲。女儿想清楚了,季照旬此人,薄情寡义,野心勃勃,并非良配。女儿不想嫁了。
胡闹!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婚约岂是儿戏?你们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如今你说退就退,让为父的脸面往哪儿搁?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沈家?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鬓角已生华发的父亲,心中一阵酸楚。
前世,父亲也曾劝过我,说季照旬心术不正,让我多加提防。可我被猪油蒙了心,一句也听不进去,反而为了他,多次顶撞父亲。
最终,连累整个家族为我的愚蠢陪葬。
父亲,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女儿知道错了。从前是女儿不懂事,识人不清,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女儿幡然醒悟,还请父亲成全。
我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父亲感到了陌生和不安。他审视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父亲,季照旬今日来,是想让女儿同意,先纳苏芝芝为妾。他攀附权贵之心,已昭然若揭。女儿若嫁给他,沈家迟早会被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了让父亲相信,我甚至不惜自污:更何况,女儿与他退婚,并非一时冲动。女儿……女儿心中另有良人。
谁?父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您的门生,莫志豪。
我说出这个名字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莫志豪。
与季照旬同届的探花郎,出身比季照旬更加贫寒,却才华横溢,为人正直。
前世,他与季照旬在朝堂上分庭抗礼,是唯一一个敢正面硬刚季照旬的人。
沈家出事时,满朝文武,只有他,带着几名心腹,试图劫囚车,想救我出去。虽然最后失败了,他也被季照旬寻了由头罢官流放,但那份恩情,我至死不忘。
我重生回来,要复仇,更要报恩。
而嫁给他,成为他的助力,让他拥有与季照旬抗衡的资本,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一场豪赌。我赌他的人品,赌他前世那奋不顾身的相救,并非一时冲动。
父亲显然被我的话惊呆了:莫志豪?那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木头?你看上他什么了?
女儿看中他的才华,他的人品,和他对父亲的忠心。我斩钉截铁地说道,父亲,女儿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季照旬是状元,又是三皇子的人,我们与他退婚,势必会得罪三皇子。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一个自己人。莫志豪家世清白,才干卓绝,只要我们稍加扶持,他日必成大器。有他做我沈家的赘婿,远比一个心怀鬼胎的季照旬要稳妥得多。
我将利弊剖析得清清楚楚,父亲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他心动了。身为丞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培养自己势力的重要性。
良久,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儿大不由爹。既然你主意已定,为父便依你一次。只是,你与季照旬的婚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我明白父亲的顾虑,点了点头:女儿明白。此事,还需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