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结果是书情后来告诉我的,我没能看见。因为他们吵到一半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赵熠风正枯坐在床边,仍旧紧紧拉着我的手,见我醒了,他哑着声说:阿雪,你放心,我不会娶别人,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陪我。
你要好起来,陪我过活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的力气。
他又找了好多大夫,其中不乏御医,可我的病仍旧没好转。
赵熠风先是伤心,后来是恐惧。
他说:阿雪,你到底怎么了?
阿雪,你不想陪我了吗?
到后来,他几乎是愤怒地质问我:封雪,你到底有没有心?!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为了一个丫鬟,你,你……
你为了一个丫鬟,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他眼眶通红,说完这句话,顿时掩面哭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那么伤心,那么痛苦。
可我却更伤心,更痛苦。
我说:她不只是丫鬟。
他泪眼婆娑地看我:是!她不只是丫鬟,那我呢?你愿意为她伤心成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为我好起来?
我伤心地去扯他衣角:不是这样的。
他反握住我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那是哪样的?
哪样的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他却急了:到底是哪样的?你说啊!你说,你到底怎样才能好起来?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答案。
对不起。
我声音喑哑,他哭得大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想,我的病好不了了。
赵熠风收拾好情绪,仍旧每天带人给我看病,每天下值后回来跟我说话,带我到院子里看梨树。
花已经全落了,结了不少小果子,一个个的看起来喜人。
今年应当会丰收。
赵熠风突然把我放在梨树下,兴匆匆从书房拿了纸笔出来,说:我给你画幅画。
笔是炭笔,我常用的那支,他用不习惯,画的时候像早期人类驯服野生笔的场景。
我忍俊不禁。
他正画着,抬起头来看到我笑了,忽然一愣,差点喜极而泣。
画的成果还不错,比起之前那幅进步显著,应当是自己练了很久。
但他没给我,而是自己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说:你什么时候好了我再给你。
我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心里想了很久的话,在喉咙里翻滚几趟,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赵熠风。看着他笑吟吟的脸,我说,我们和离吧。
他的笑意凝固,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想都别想!他从牙缝里憋出这句话,颤抖着从房里落荒而逃。
那之后,连着三天没见到他。
我想,也许是被我伤透心了,这样也好,说不定就同意和离。
可他偏偏又出现,恍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跟我说话,牵我的手。
我想旧事重提,他就当没听见。
我笑他:你别选择性失聪。
他听不懂,只能小声嘀咕:反正我不可能和离。
他不但不愿意和离,而且害怕我偷偷逃跑,喊了家丁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我说:你关犯人呢?
他还是癔症了似的说:不和离。
这天天气很好,我突然想出去走走,于是挣扎着起床,在书情惊呼声中慢慢穿好衣服,说:走,去看看。
书情担忧地说:夫人,您这身体不能见风呀!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我不在意地说。
可当我颤颤巍巍走到院门时,却被家丁拦住,好说歹说都不肯让我出去。
我怒极反笑:你们算什么东西?!
可说完这句话,我自己先是一怔,看到家丁们弯得更低的腰,我突然鼻子一酸,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得不俯下身,大口大口吸气,偏偏眼泪这个时候又来捣乱,模糊了全部视线。
我哭,哭了一会儿又笑。
赵熠风回来的时候被我这样子吓了一跳。
问清原委,他把家丁大骂一通,然后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说:阿雪,你想去哪里?我跟你去。
他又问:你是不是想家了?你想回家对不对?
他说:如果你回去了,那我呢?我去哪里找你?
我直觉他说的家不是侯府,可我已经没力气解释,也解释不清。
我的病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