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被敲门声吵醒。
一个小丫鬟探进头来，笑得甜腻。
「头子，您该去前厅坐镇啦。」
我揉了揉眼，端起气势：「嗯。」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坐镇是干嘛的。
沿着回廊走过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投在锦毯上，像一地金鳞。
廊下姑娘们见我来，齐齐起身。
「头子安。」
我轻抬下巴，故作深沉地走过去。
前厅热闹得像赶集。
茶案一溜排开，案后坐着身段曼妙的姑娘，或抚琴，或裁花，或闲谈。
我扫了一眼，全是陌生人。
幸好我有经验——混职场的，要是不懂，就先点头微笑。
于是我端着茶盏，慢悠悠踱步。
走到一个姑娘面前，她正把红绸剪成花样。
我敛眸假装考察，轻声道：「花好……嗯，手巧。」
姑娘眼睛一亮，立刻挺直腰：「谢头子夸奖。」
走到另一个弹琴的姑娘前，我也淡淡道：「好音色。」
她手下一顿，神色郑重：「承头子指点。」
我心想——我哪指点了？
可这头子身份，确实有意思。
正得意间，大美人走了进来。
「头子，今儿有贵客，您要坐首席接待。」
我赶紧端起气派：「请。」
贵客一进门，我就愣了。
他穿一身素色长衫，眉眼温润，像一幅慢笔水墨。
他朝我微微颔首，礼数无可挑剔。
我也回礼，心里却暗暗想——这人真好看。
对方落座，我不动声色地偷瞄。
他低头饮茶时，指节修长，像在翻一页古书。
抬眸时，眼里有光，却不直视我，像是懂得避嫌。
我第二次偷瞄时，他唇角微微一动。
像是笑了。
我赶紧低头，假装去拨茶叶。
大美人介绍说，他姓沈，是城里新来的学士。
我心里默念一遍沈，决定记牢。
沈学士温声说：「早闻流云阁名动京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温声应：「沈学士谬赞。」
其实我根本没明白他说的前半句。
可我端着这副样子，对方还朝我略略一笑。
那笑里全是礼貌，却莫名让我心口发热。
我抿了抿唇，稳住自己。
毕竟，头子不能丢了架子。
可心里那句——这人真好看——已经写满了小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