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灯光总是太亮。
俞淮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视线从代码界面移开。计算机系大二的课程比他想象中繁重，尤其这学期选修了人工智能导论后，他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耗在了图书馆。
十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俞淮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经意扫过斜对面的座位，然后定住了。
一个陌生的女孩正低头看书，栗色短发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她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阳光恰好落在她翻动的指尖，像是给那几页书镀上了金边。
俞淮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计算机系女生稀少，他习惯了在代码和算法中度过每一天，很少注意身边的人。但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让他想起《小王子》里那朵骄傲的玫瑰。
"同学？"
女孩突然抬头，俞淮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一直盯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她问，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困惑。
俞淮的耳根瞬间发烫。"不，不是……"他慌乱地指向她面前的书，"我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书。"
女孩将封面转过来——《证券分析》，格雷厄姆著。
"金融系的？"俞淮问。
"嗯，大一新生。"她点点头，"宁檬。"
"俞淮，计算机系大二。"
就这样，他们交换了姓名，像在茫茫人海中留下一个记号。
三天后，俞淮被室友陈锐硬拉去参加校园歌手大赛。
"你必须去！我女朋友参赛，需要亲友团撑场子！"陈锐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礼堂走。
礼堂里人声鼎沸。俞淮百无聊赖地坐在第三排，直到第五位选手上台。
"下面有请金融系宁檬同学，演唱《小情歌》。"
俞淮猛地抬头，看见图书馆那个女孩走上舞台。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比那天更加素净。音乐响起，她闭上眼睛，开始唱歌。
她的声音不像其他选手那样技巧华丽，却清澈得像山间溪流，一字一句淌进俞淮心里。他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束光和这个声音。
宁檬唱完，掌声雷动。俞淮拍得手掌发红，引来陈锐侧目。
"哟，认识？"
"图书馆见过。"俞淮简短地回答，眼睛却追随着宁檬下台的身影。
比赛结束后，天空突然下起大雨。人群挤在礼堂门口，有人撑伞，有人冒雨冲出去。俞淮从包里摸出折叠伞，正犹豫要不要去找宁檬，就看见她站在台阶上，望着雨幕发愁。
"没带伞？"俞淮走过去。
宁檬转头，认出他后露出微笑："是你啊。室友说有急事先走了，把我晾在这儿。"
"我送你回宿舍吧。"俞淮撑开伞，"顺路。"
这当然是谎言。男生宿舍在东区，女生宿舍在西区，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此刻俞淮无比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他们并肩走在雨中，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俞淮能闻到宁檬头发上淡淡的柑橘香气。
"你唱得很好。"他说。
宁檬摇头："差点忘词了。上台前紧张得要命。"
"完全看不出来。"
"假装镇定是我的专长。"宁檬笑道，"对了，你喜欢《小王子》吗？"
俞淮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电脑贴纸，书包挂件，都是小王子主题。"宁檬指了指他的背包，"我也是书迷。"
雨声渐大，他们却越走越慢。到宿舍楼下时，雨已经小了。
"谢谢你送我。"宁檬说，"改天请你喝奶茶。"
"好啊。"俞淮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偶遇"的计划。
宁檬跑进楼里，又转身朝他挥挥手。俞淮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他收起伞，发现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道彩虹，像是一个温柔的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