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淮盯着手机天气预报，眉头拧成了结。明天——文学社郊游的日子——预报有雨。
"该死。"他戳着屏幕，仿佛这样就能改变气象数据。三天前他就开始准备这次郊游：研究了青龙山森林公园的地形图，记下了所有最佳拍照点，甚至背包里已经装好了宁檬喜欢的柑橘味湿巾。
"看什么呢？脸都皱成包子了。"陈锐从上铺探出头。
"明天要下雨。"俞淮闷声道。
陈锐大笑："所以呢？你和你的文艺少女要雨中漫步？多浪漫啊！"
俞淮抓起枕头砸过去，却被陈锐灵活躲开。自从室友知道他为了接近宁檬加入文学社，就没少拿这事调侃他。
手机震动，文学社群里弹出消息：【明天活动照常，请带好雨具】。俞淮立刻点开成员列表，看到宁檬的头像旁显示"已读"。
他犹豫片刻，点开私聊窗口，手指悬在键盘上。该说什么？"明天记得带伞"？太普通了。"我们一起走"？太冒失了。
正纠结着，一条新消息突然弹出：
【明天我们一组吧？】——宁檬。
俞淮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回复看起来不那么急切：
【好啊，几点**？】
【8点校门口，别迟到^_^】宁檬回了一个笑脸。
俞淮把手机按在胸口，仰头看着天花板。陈锐说得对，雨中漫步确实挺浪漫的。他突然不讨厌下雨了。
第二天早晨，俞淮提前半小时到达校门口。雨比预期的小，只是蒙蒙细雨，但他还是带了两把伞——一把黑色折叠伞，一把蓝色直柄伞，都是新买的。
文学社成员陆续到来。俞淮站在梧桐树下，目光不断扫向校园方向。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他的呼吸一滞。
宁檬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雨衣，帽子下露出几缕栗色短发，在雨中显得格外明亮。她小跑着过来，脚下水花轻溅。
"等很久了吗？"她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红。
俞淮摇头，递上蓝色雨伞："刚到。给你带的。"
宁檬眨了眨眼，接过伞："谢谢，你想得真周到。"她撑开伞，蓝色伞面在雨中绽开，像一小片晴朗的天空。
"各位注意！"社长拍手召集大家，"现在分组发任务卡，每组需要找到五个打卡点并拍照，最先完成的组有奖品！"
俞淮和宁檬领到任务卡：1.三叠瀑布2.百年银杏3.观景台4.爱情锁桥5.竹林小径。
"我查过地图，"俞淮压低声音，"按这个顺序走最省时间。"
宁檬惊讶地看着他："你提前做了功课？"
俞淮耳根发热："习惯而已。"他没说自己熬到凌晨两点研究路线的事。
他们跟随大部队进入公园，很快便找机会溜到另一条小路上。雨中的森林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宁檬的蓝色雨伞在前方引路，俞淮紧随其后，小心避开地上的水坑。
"看！"宁檬突然停下，指向远处，"瀑布！"
透过雨幕，三叠瀑布如白练垂挂山间。俞淮赶紧掏出手机拍照，却发现宁檬已经跑到栏杆边，雨衣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花。
"帮我拍一张！"她回头喊道。
俞淮举起手机，镜头里的宁檬张开双臂，背后是飞泻的瀑布。她的笑容如此明亮，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他按下快门，将这瞬间定格。
"我看看！"宁檬跑回来，凑近看手机屏幕。她身上带着雨水的清新气息，发丝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俞淮屏住呼吸，将手机递过去："拍得不太好……"
"怎么会！"宁檬惊喜地放大照片，"你把我拍得好瘦！"
俞淮松了口气。昨晚他特意查了"如何把女生拍好看"的攻略，看来没白费功夫。
他们继续前行，很快找到了百年银杏。巨大的树冠如伞盖般撑开，金黄的叶子在雨中闪闪发亮。
"据说这棵树有三百岁了。"宁檬仰头望着树冠，"想象一下，它见证了多少故事啊。"
俞淮默默记下这个角度——仰头45度，侧脸，背景是银杏叶。他又拍了几张，暗自决定回去后要把这张设为手机壁纸。
雨渐渐停了。他们收起伞，加快脚步前往观景台。山路湿滑，俞淮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伸手扶宁檬。
"小心，这里很滑。"他握住宁檬的手腕，触感温暖而真实。
宁檬借力跨过一段泥泞："谢谢。"她的耳尖微微发红，但没有抽回手。
观景台上雾气缭绕，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他们并肩站在栏杆边，一时无话。
"饿了吗？"俞淮打破沉默，"我带了点吃的。"
宁檬眼睛一亮："你带了什么？"
俞淮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盒："三明治，还有……柑橘。"他记得宁檬提过喜欢柑橘。
宁檬接过橘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俞淮的手，两人同时缩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柑橘？"她轻声问。
"你上次……提到过。"俞淮支吾道。其实是他注意到宁檬的洗发水、护手霜都是柑橘味，笔记本上还贴着橘子贴纸。
宁檬剥开橘子，分了一半给他："尝尝，可甜了。"
他们坐在观景台的长椅上吃简易午餐。俞淮趁机拿出笔记本电脑："对了，我做了个小程序，可能对你整理读书笔记有帮助。"
宁檬凑过来看，发丝垂落，轻轻扫过俞淮的手臂："这是什么？"
"一个自动分类和检索系统。"俞淮打开程序，"你把读过的书输入进去，它可以按作者、类型、关键词自动分类，还能生成阅读报告。"
宁檬惊叹："这太棒了！我正愁笔记太乱呢。"她接过电脑，好奇地浏览代码，"咦，这里的注释可以优化一下。"
她迅速敲打键盘，修改了几处注释："这样更清晰，符合代码规范。"
俞淮惊讶地看着她："你懂编程？"
"只学过基础课。"宁檬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我喜欢把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头碰头地讨论着程序改进方案，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社长的电话打来，提醒他们抓紧完成打卡任务。
爱情锁桥比想象中拥挤。雨停后，游客明显增多，桥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锁，每把锁上都刻着情侣的名字。
"我们也挂一个？"宁檬指着小贩的摊位，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就当完成任务。"
俞淮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好啊。"
他们选了一把蓝色的小锁。宁檬认真地刻上"柠檬"，俞淮则在另一边刻上"鱼块"——他们给彼此取的绰号。
"为什么是鱼块？"宁檬问。
"因为’俞淮’谐音啊。"俞淮笑道，"而且你像柠檬，清新又明亮。"
宁檬低头笑了，将锁挂在桥栏杆上，钥匙扔进下面的溪流。"这样我们就永远是朋友了。"她说，语气中带着俞淮读不懂的情绪。
最后一个打卡点是竹林小径。雨后的竹林青翠欲滴，竹叶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美。"宁檬深吸一口气，"像武侠片里的场景。"
俞淮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纸袋："差点忘了，给你带的。"
宁檬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竹编蝴蝶。"在景区门口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俞淮解释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些。
宁檬小心翼翼地捧着竹蝴蝶，眼睛湿润："谢谢你，俞淮。"她轻声说，"从来没有人这么……"
她的声音低下去，但俞淮懂了。他想拥抱她，告诉她会有人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有人为她准备惊喜。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阳光透过竹叶，在宁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返程的大巴上，宁檬开始感到不适。山路蜿蜒，车厢闷热，她的脸色渐渐发白。
"晕车了？"俞淮低声问。
宁檬勉强点头，闭上眼睛。俞淮立刻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含着这个，会好受些。"
他又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温水："小口喝。"
宁檬感激地接过，指尖冰凉。大巴又一个转弯，她不由自主地歪向俞淮。
"靠着我吧。"俞淮轻声说，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宁檬没有抗拒，安静地靠着他。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呼吸逐渐平稳。俞淮僵着肩膀不敢动，心跳如鼓。
车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俞淮低头看着宁檬的睡颜，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突然希望这趟车永远不要到站。
"俞淮……"宁檬在梦中呓语。
"嗯？"他屏住呼吸。
但宁檬没有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寻找温暖的小动物。俞淮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这一刻，他确信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孩。
"醒醒，到学校了。"俞淮轻声唤道。
宁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窝在俞淮怀里，顿时红了脸："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俞淮活动着发麻的手臂，"感觉好些了吗？"
宁檬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俞淮笑了笑："没事，我耐力好。"
下车时，天色已暗。文学社成员互相道别，宁檬和俞淮落在最后。
"今天谢谢你。"宁檬绞着手指，"我玩得很开心。"
"我也是。"俞淮顿了顿，"那个……下周三你有空吗？图书馆？我们可以讨论专栏的事。"
宁檬眼前一亮："好啊！我下午都没课。"
"那就两点，老地方。"俞淮努力掩饰自己的雀跃。
他们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宁檬突然上前一步，飞快地拥抱了俞淮一下："晚安，鱼块。"
还没等俞淮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开了，鹅黄色的雨衣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俞淮站在原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掏出手机，在日历上郑重地标记了下周三的约会，然后又在笔记本上添了一行记录：
【10月25日青龙山郊游，宁檬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她喜欢竹编蝴蝶，讨厌晕车。今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
